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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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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亞牧站在X集團副總裁辦公室的窗前,居高臨下俯瞰這座光耀燦爛的城市。

時序入冬,氣溫逐漸下滑,已經一連冷了好幾天。

今日,冬陽總算露臉,稍微讓這座忙碌的城市揮別一些冷意。

他從落地窗轉過身來,回覆總裁斐夕亞道:「和異奇集團的合作,以目前來講雖說對我們沒有太大實質上的利益,但卻能減少一個強勁的敵手。」

「是嗎?」斐夕亞坐在沙發上,聽取顧亞牧的報告,一邊翻閱著顧亞牧帶來的完整報告。

顧亞牧繼續說道:「央東承實力強大,他本人以及旗下的研發菁英團隊,假以時日絕對能做出一番成績。目前,他只是暫時敵不過臺灣市場太過傳統的經營生態,一身本領暫時無法伸展,畢竟臺灣不比美國市場自由開闊,他初來乍到,還打不進這個圏子,人脈還不夠廣,難免會被困住。」

「據我所知,央東承其實大可不必那麽急著找合作對象,雖說異奇集團眼前遇到施展不開來的困境,被幾間通訊業龍頭壓著打,但以他雄厚的財力背景,假以時日絕對撐得過,闖出一片天。」斐夕亞自然也有消息來源,央東承是個有實力的人。

「的確!所以我們更得趁央東承打算迅速破除業務困境以及必須解決感情難題的機會,盡快跟異奇集團談好合作。否則等異奇集團壯大到我們吞不下時,屆時就算我們想拉低條件合作,央東承也未必會點頭答應。」

感情難題?斐夕亞挑挑眉。「怎麽你這麽神通廣大,連央東承遇上感情難題都知道?」

顧亞牧神秘一笑。「中碩電信集團顯然太小看央東承,太過高估自己,葉老給央東承出了難題,提出聯姻的請求才肯答應合作。」

看來,顧亞牧在媒體圈也不是混假的,消息果然靈通。

「這葉老是越老腦筋越不靈光了嗎?央東承根本無須透過聯姻來擴展事業版圖。」連斐夕亞都嗤之以鼻。「既然你對內幕這麽了解,就交給你全權處理吧。董事股東那邊不必顧慮,我會說服他們。」

討論告一段落,斐夕亞起身步出副總裁辦公室。

「對了,周五晚上八點,能不能拜托大忙人挪個空給我?」斐夕亞的腳步突然停下,停頓在門口。

「有事?」

斐夕亞苦笑回道:「我被逼著去相親。」好無奈的口氣。

顧亞牧一哂。「伯母又出招了。」

「之前幾場相親,因為我主動打電話給女方取消而告吹,我媽氣得跳腳,這次說什麽也要把我押去。」

「如果有好對象,認識認識也不錯,別再搞那套電話訪問懇談戲碼,萬一錯過好姻緣就真可惜了。」

「這次,我連對方是誰長得是圓是扁都沒得查證,電話懇談這招派不上用場。」母親防他故技重施,堅持不肯透露對方資料。

「斐伯母高招啊!」

斐夕亞無心談感情,可斐母急著抱孫,從去年開始屢次安排對象跟斐夕亞相親。

斐母是個很開明沒有門戶之見的長輩,安排的對象並非嬌生慣養的千金名媛。

據悉那些對象都是經過她千挑萬選,在工作領域中有一片成績,絕對有能力輔佐斐夕亞的女強人。

斐夕亞個性優柔寡斷,耳根子軟,太過註重人情,倘若能找個精明女強人當妻子,或許能彌補這一缺點。

斐母用心良苦,斐夕亞說不過母親,只好暗地使手段,一拿到女方的資料,立即打電話跟對方懇談一番,好言相勸勸退對方。

「你幫是不幫?」這顧亞牧今天是吃錯藥了,怎麽變成他老媽的說客?斐夕亞懷疑,顧亞牧是不是被母親收買了?

「怎麽幫?假裝是你的老相好陪你出席嚇退對方?」這主意簡直爛透了。「我不奉陪!」他一來性向正常,二來沒演戲細胞,沒辦法假裝。

「由我先出面跟對方周旋懇談一下,你再適時出現打斷相親,用公事為由助我順利脫身。」斐夕亞說出計劃。

「好吧,就幫你一次!下不為例。」反正這個周五晚上梁海寧也沒空陪他約會,他就去湊個熱鬧殺時間也好。

斐夕亞離開後不久,秘書稟報異奇集團的人已經抵達。

顧亞牧正好評估完有關異奇集團的資料,吩咐秘書放行訪客,自己則愜意的側靠在辦公桌旁,闔上手中的資料好整以暇等著。

這時門上傳來輕敲聲,緊閉的門扇被打開來,秘書帶領著梁海寧進入辦公室內。

他一雙黑眸緊緊盯著這位美麗優雅的訪客。

一如預期,踏進辦公室內的梁海寧腳步驀地一頓,露出訝異的目光看向西裝筆挺、戴上眼鏡,渾身充滿俊雅自信的顧亞牧。

「方秘書,麻煩給我們兩杯咖啡。」顧亞牧目光閃了閃,他瀟灑揮揮手,先遣走她身後的秘書。

辦公室門被關上的同時,梁海寧開口了。「傳聞中神秘的顧副總裁是你?」

「咳,我一直忘了跟你提,X集團副總裁才是我的正職。」風向出版社是父親的事業,這些年都是他幫忙打點著,年後出版社將放手讓底下的人管理,他已經答應斐夕亞,未來專心坐鎮在X集團。

梁海寧盡管震驚訝異,也不過花幾分鐘便接受這個事實。

她之前也曾疑惑,為何他會選擇放棄讓他大展長才的商場,寧可窩在一間規模不大的出版社,現在看著眼前意氣風發的他,看著他所處的位置,心中疑惑有了答案。

這個位置不是一般人能攀上,她深知顧亞牧的能力,當上X集團副總裁他是實至名歸。

「其實你有很多機會可以說。」絕非抱怨,這是事實。

難怪,一向由央東承和權俊偉負責的談判工作竟落到她身上來,根據權俊偉的說法是,X集團副總裁親自指定由她出面。

央東承都親口提了,她當然得來。

跟X集團合作不只是商業上的利益考慮,更攸關上司央東承和巫綺歡的感情問題,這個合作必須盡快談成。

「我一直想跟你提,但最近這陣子你忙,我們見面時間不多,這些工作上的事我也就沒說了。」相聚的時間明顯縮水,他不想提工作上的事浪費時間。「今天還是得加班嗎?」

他走過去,親昵的摟著她來到沙發坐下。

他的語氣裏帶著一絲濃濃哀怨,坐在她身旁,那雙探究的目光直勾勾的落在她自從跟唐藍意外碰面之後,他們之間明顯產生了變化。

表面上或許看不出來,她依舊會答應跟他約會,偶爾會在他的住處留宿,他們在床上依舊契合,她不曾拒絕他的索愛,熱情不減。

但,顧亞牧就是感覺到有些東西似乎在慢慢消失中,譬如,她的笑容。

她笑容變少了,望著他的眼神縱使充滿戀慕卻又多了一分忐忑不安……他試圖跟她談有關他對唐藍的感覺,也如實告知自己跟唐藍有所接觸是因為他現居的公寓原屋主是唐藍,他從唐藍手中買下房子。

但她只是淡淡說了,她不在意唐藍,要他別想太多。

他怎麽可能不胡思亂想,她不快樂,甚至有些憂郁,讓他很擔心。

梁海寧巧妙避開顧亞牧的目光,平靜以對。「在合作案談好之前,我沒有太多私人時間。」

「為了跟親親女友多點時間相聚,我可以作主今天就把合作搞定,現場簽約也行。」

「別鬧了,你不是個公私不分的人。」

「沒辦法,你這陣子對我太冷淡,讓我不得不出此下策。」又是一句濃濃的哀怨。

她的表情終於出現一絲松動,眼神閃過一絲心虛,不過也只是一閃而逝,她立即粉飾太平。

「談公事吧,我不想耽誤你太多工作時間。」從公文包取出相關數據,打開來,她還是打定主意避開私事不想提。

顧亞牧一徑沈默著,看著她專註的研究資料,他硬生生吞下一聲嘆息。

他跟唐藍認識純粹只是個意外的安排,唐藍不過是個微不足道的人物,或許一開始曾因為唐藍跟梁海陽的相似讓他產生好奇,但那抹好奇只維持不到短短半個小時。

唐藍不曾在他心底掀起過任何一絲漣漪。

即便梁海陽本人站在他面前,也無法改變什麽,他會大方的跟梁海陽打招呼,跟她以朋友的方式相處,過去那段情早已隨風而逝。

現在,他心裏只有梁海寧,她是他生命中最重要的女人!

他愛她!他要她敞開心好好感受,而不是一再地將他排拒於心門之外,對這段戀情產生質疑。

梁海寧壓抑著微慌的情緒,盡量忽視顧亞牧眼底的哀怨和不認同。

唐藍的出現,讓她產生危機意識,唐藍本身或許並不會造成任何威脅,但梁海陽卻是她最大的顧忌。

日前,母親對她遲遲不肯跟相親對象見面頗有微詞,再度不死心的打電話來催。她找了理由擋過,母親後來轉移了話題,提起了梁海陽——

「女兒啊,你知道海陽要回國的消息了嗎?海陽的媽說海陽終於倦鳥歸巢,願意結束無國界醫療的義診工作回臺灣來,據說各大醫院爭相爭取海陽呢,這海陽啊,真是我們梁家的驕傲。呃,我們海寧是另一個驕傲,兩姊妹都很優秀,多少朋友羨慕死了呢。」

梁海陽要回來了!

這個消息宛如平地一聲雷炸得她腦袋嗡嗡作響,讓她原本就處於不安的心更加惶惶然。

後來母親不知又說了什麽,在電話中又叮嚀了什麽,梁海寧完全聽不進去。

她悄悄瞥了顧亞牧一眼,顧亞牧如果知道這個消息,一定比任何人都開心吧。

這些年來梁海陽身邊並沒有對象,顧亞牧也單身,他和海陽是天造地設的一對,兩人應該會覆合吧……

這段時間,她花了多大的力氣才能刻意忽視掉內心的惶惶不安,每次面對顧亞牧,她多想大聲告訴他,梁海陽要回國了。

但她害怕,怕一旦把這個消息說出口,將再也看不到顧亞牧眼裏對她的專寵和深情,再也得不到他的熱烈熾愛……

「想什麽這麽入神?」他嘆氣,連人在她身邊都能被忽視的這麽徹底。

這段時間來他盡量不逼她,表面上讓一切粉飾太平,他打算用行動讓她清楚明白,他的身體和心只要她,只愛她。

可他發現,她不知是不是工作太過忙碌無暇感受,對於他的默默付出她完全視若無睹。

這他可急了,不得不抗議一下,她似乎對他的忽視越加變本加厲了。

「我們浪費太多時間了。」她笑了笑,把數據放在桌上。「這次兩方的合作——」切入主題,她拿出專業,利用自己所擅長的談判技巧跟他討論合作事宜。

又來了!

「小寧——」他抗議。

「我時間有限,如果今天不談出一個結論,我回公司無法交差,我老板一氣之下可能連周休二日都會把我綁在公司。」

連假日都工作?!這是要逼死誰?

看來,也只能乖乖談公事了,太逼她只會適得其反。

他必須拿出僅存的耐心來,等她想通,等她重展幸福笑靨,等她帶著甜蜜燦爛的笑容走入他的懷抱。

等到那一天,就是他們攜手並進,一起踏入人生下一階段的開始!

今晚比往常都冷,氣溫掉到只剩九度。

幸好,天空沒有飄雨,要不濕濕冷冷的天氣會讓人更受不了。

梁海寧下班前特地將套裝換掉——這是梁母特別交代的,對方是商場上有頭有臉的人,貴為總裁,絕對要慎重,不能穿上班制服出席相親宴。

梁海寧心忖,這場相親既然註定不會有結果,那麽就當拓展人際關系吧,對方既然貴為集團總裁,將來或許會有合作機會。

帶著替公司經營人脈的想法,梁海寧決定聽從母親的交代,慎重的請造型師幫忙打理造型,一頭長發松松挽起,露出雪白漂亮的頸部迷人線條,粉顏略施脂粉,穿上香奈兒最新款連身洋裝,是能完全展現出女人優雅韻味的短版收腰黑色蕾絲款式,腳上踩著銀色高跟鞋,搭配的相當完美。

她很滿意這身造型,拎著流蘇包愉悅的盛裝赴約去。

相親宴安排在東方飯店頂樓米其林餐廳的私人包廂內。

兩人包廂的空間寬闊奢華到令人咋舌,名家裝潢,施華洛世奇水晶燈,歐洲進口家具,皇家手繪骨瓷杯盤茶具,水晶酒杯,銀制餐具,以及一整片可眺望城市夜景的落地窗。

站在窗前,居高臨下看著在寒冷夜色中閃耀的城市,感覺自己就像個高傲而擁有一切的公主,將繁華全踩在腳底下。

這樣精心安排,可見對方有多重視這場相親,倘若對方長相又是卓越出色的陽剛男子,一個平凡女人若想從這場豪華饗宴中全身而退,恐怕很難吧?

身後傳來聲響,梁海寧逮回游離的思緒,優雅回頭——

看見來人,雙方都驀地一楞。

「梁海寧?」

嘖,怎麽這麽湊巧,母親安排的對象竟然是顧亞牧正交往中的女友?

真是,這下可糟了!

「斐夕亞學長?」看著眼前高大英俊的男人,梁海寧壓下詫異,露出苦笑。

「抱歉,應該稱呼您一聲斐總裁。」

她相親的對象竟然是顧亞牧的上司,X集團總裁斐夕亞。

臺灣實在太小了,相親也能遇上熟人,還是跟男友交情匪淺的麻吉。

這下該怎辦?斐夕亞會不會誤會什麽?會不會跟顧亞牧說些不該說的?

「看來,你跟我一樣驚嚇很大。」斐夕亞故做輕松,要她別太在意。「我知道你跟我一樣是被逼著來的。」

「的確是。」除了苦笑,還是苦笑。

「既來之則安之,我們好好放松吃一頓,就當是提前慶祝異奇集團和X集團合作好了。」在顧亞牧的促成下,X集團跟異奇集團已經簽署合作合約,並計劃在下周舉辦慶祝酒會,廣邀政商和媒體人士出席,為兩集團合作做最佳見證。「以後,還請多多指教了。」

「這句話應該由我來說才是,謝謝斐總裁。」

「點餐吧,我肚子餓了。」

斐夕亞打算先填飽肚子再說,等會兒再找借口出去打個電話給顧亞牧,要他別來了。

他暗忖,梁海寧應該不會想讓顧亞牧抓包。

女友背著自己跟別的男人相親,誰知道愛梁海寧愛到不可自拔的顧亞牧會不會因此而爆怒,還遷怒到他這個上司頭上來?

一切,還是小心為上!

顧亞牧看起來像個好好先生,其實個性脾氣可不太好,真要整一個人,手段多的是,他真惹毛顧亞牧,就算多幾條命都不夠被他玩。

這時,服務生走進包廂來點餐,很快又退下。

接著,出自米其林主廚的精致餐點,一道一道慢慢送上來。

梁海寧整個人松懈下來,原來準備好婉拒的話已經派不上用場,她順從斐夕亞的建議,好好放松享受一頓大餐。

當開胃菜撤下,濃湯和主菜陸續上桌時,斐夕亞借口離開包廂。

他打開包廂門打算到外頭打通電話,算算時間,顧亞牧應該正要出門吧。

未料,門一開,顧亞牧就站門口,把斐夕亞嚇得不輕,俊臉一陣白。

顧亞牧對斐夕亞的反應頗覺怪異,他對斐夕亞挑挑眉,用眼神表達,他可是講義氣準時來赴約,很義氣的來解救他從相親宴中脫身的。

顧亞牧正打算踏入包廂之際,斐夕亞心裏大叫不妙,情急之下用身體擋住顧亞牧的視線。

「我們出去聊聊,是這樣的,我想我應該可以自己搞定,不用麻煩你了。」

顧亞牧又挑挑眉,難道斐夕亞跟這位相親對象看對眼了?

不過他的好奇心向來不太旺盛,斐夕亞看起來一副不想多說的表情,他也樂於盡快退場。

擺擺手,顧亞牧瀟灑轉身。

斐夕亞暗自松了一口氣,打算將包廂門速速關上時,坐在裏頭的梁海寧手機驀地響了。

她迅速接起。「媽,我有準時赴約,才沒臨陣脫逃呢!」綿柔清雅的嗓音從包廂內清楚的傳出來。

這再熟悉不過的聲音,讓正欲轉身離開的顧亞牧步伐猛地頓住。

斐夕亞大驚,伸手想擋人。

顧亞牧皺著眉頭不顧斐夕亞的阻擋,伸手用力將包廂門推開,大步闖入包廂內。

側對著門口坐著的梁海寧,聽見砰的一聲開門聲響,自然的反應是扭頭看向闖入者。

這一看,嚇得不輕。

顧亞牧站在眼前,眼神淩厲地盯著她。

她駭然起身,手機從手中掉落,這一摔機殼和電池瞬間分離兩處。

「這是怎麽一回事?我女朋友來相親,我卻被蒙在鼓裏?!」這感覺真是天殺的糟!

自己的女友瞞著他跟其它男人相親,而他卻完全不知情!

她腦袋一片空白,一張粉顏轉為蒼白,一時間反應不過來,不知該如何解釋。

今晚的相親她當公事處理,並未告訴顧亞牧,覺得沒必要,就當是工作中的一部分。

可被顧亞牧當場抓包又是另一回事,盡管她認為自己並未做錯事,更沒必要事事同他報備,但他臉上的怒氣讓她大驚且心虛。

「你心裏究竟有沒有我?」這是一句嚴正的指責。

顧亞牧薄唇緊緊抿住,一雙銳利的黑眸瞪著她,眼底有著山雨欲來的風暴,怒氣正迅速聚攏。

當下,梁海寧心口被刺了一下,這也是她一直想問他的一句話……

她一直不敢問出口的是,他心裏的那個人究竟是她還是梁海陽?她怕知道答案後自己會崩潰。

倔強的忍住滿腹委屈,她別開臉,眨掉快要落下的脆弱眼淚。

「連句解釋都不肯,梁海寧,你真夠狠的!」顧亞牧咬牙低咒一聲,凝著一張陰沈的俊顏,氣到轉身就走。

「嘿,兄弟,你別氣,這件事純屬誤會——」斐夕亞話沒說完,就被顧亞牧大力推開。

總裁還得看副總裁臉色,真是讓人生氣。可斐夕亞敢怒不敢言啊!

「梁秘書,快追上吧,你別在意阿牧說的那些氣話,他在氣頭上,說話難免失去理智。」斐夕亞攔不住顧亞牧,只好把還怔怔杵在原地的梁海寧給往外推。

「牧!」梁海寧回神,急忙追上,擋在門口的斐夕亞迅速讓路。

氣得不輕的顧亞牧像風一樣走掉,她急追出包廂門口,就在顧亞牧踏入電梯時,她赫然記起東西都沒拿,皮包還擱在包廂內。

回頭,她匆忙跑回包廂彎腰撿起手機,急促撈起外套和皮包再度往外沖,可當她搭著電梯下樓追出飯店時,已經不見顧亞牧的身影。

她掏出手機打電話,希望能夠把他留住,這才發現手機的電池竟然不見蹤影,可能遺留在包廂裏。

她想想還是回家一趟,到他公寓等人碰碰運氣,跟他當面解釋,於是伸手攔了出租車。

正當她要上車之際,身後卻傳來一聲驚喜的叫喚。

「海寧?海寧,真的是你!」

梁海寧僵了一瞬。那開朗的嗓音她從小聽到大,絕對不可能錯認,連萬分之一的可能性都沒有。

猛然回頭,梁海陽就站在那裏,美麗的臉上漾著大大的笑容,耀眼奪目。

她穿著一襲利落又不失女人味的米色長褲套裝,外頭搭上黑色長風衣,手裏拉著一個黑色行李箱。

不,不僅僅耀眼而已,她是所有目光的焦點。

「海寧,沒想到我一回國就遇到你,真是太好了。」熱情的梁海陽跑上前,給她一個大大的擁抱。「海寧,你都不曉得我有多想你!你想我嗎?」抓住梁海寧單薄的肩頭,梁海陽熱情追問。

「……海陽,好久不見。」她很高興見到梁海陽,但卻又怕見到她。

梁海陽敏銳的發現梁海寧神色不太對勁,身體也僵硬著。「海寧,出了什麽事嗎?我看你好像急著離開?」

梁海寧花了點時間才從震驚中恢覆。「海、海陽,你離開太久了,媽說你過陣子才會回來,可是突然看到你冒出來,讓我嚇了一跳,剛、剛剛我還以為我眼花了。」她困難的掰了一個理由。

「看來我真把你嚇壞了,瞧你臉色白得跟紙一樣。」梁海陽不疑有他。「你要回去了嗎?如果沒事的話,今晚留下來陪我好嗎。朋友幫我訂了房,在我找到房子落腳前,我都會住在這裏。」

「海陽,今晚恐怕不行,明天我再跟你聯絡好嗎?」她為難的婉拒,已經夠亂的心緒更加亂糟糟。

「那好吧。」向來好說話的梁海陽也不勉強。「這個周末我要回家一趟,你呢,要不要一起回去?」

「如、如果有空的話。」

「那就這麽說定了。」梁海陽留了手機號碼給她,又聊了幾句,梁海陽揮揮手,拉著行李踩著自信的步伐走進飯店裏。

路人的目光紛紛朝梁海陽聚集,她永遠都是那樣耀眼,總是散發出迷人的自信與瀟灑。

梁海寧搭上出租車離開飯店,和梁海陽慢慢拉開距離。

她放棄回顧亞牧住處等人的打算,帶著一顆強烈不安的心返回自己的公寓,怔怔地坐在客廳裏,她感覺自己被耀眼的梁海陽給打落,墜落黑暗深淵,再也看不見眼前的光亮。

顧亞牧承認自己氣炸了!

當他親眼看見梁海寧盛裝打扮出席這場華麗的相親宴,怒氣淩駕理智,胸口怒火狂燃。

遭到背叛的感覺重擊著他的男性尊嚴,梁海寧的沈默更讓他憤怒萬分。

他的手機不斷在口袋裏叫囂,他聽若未聞的開著車在市區裏狂飆,一路開到海邊,走下車,站在岸邊吹著刺骨的海風。

他花了很久的時間才讓自己冷靜下來,當理智慢慢回籠,覺得自己已經有了足夠的冷靜,他這才打開手機。

有幾通來電和訊息,但全都是斐夕亞的來電和留言,斐夕亞要他冷靜,一切純屬誤會!

斐夕亞嘗試解釋,可梁海寧卻連一通電話都沒打、一句訊息也沒有。

壓下再度浮上來淩遲他的惡劣心情,他告訴自己千萬要冷靜。

他回想起之前跟斐夕亞的對話,斐夕亞被迫出席這場相親,梁海寧也可能是同樣的遭遇。

或許斐夕亞說的沒錯,一切可能都是誤會,他不該遷怒於梁海寧,她出席相親也不是出於自願,一切源自長輩的壓力。

好,他可以接受她絕非所願,可她要出席相親宴,基於對彼此的尊重,她是否應該提起或知會他一聲?

別說這段時間她越來越冷淡的態度,要跟男人相親連提都不曾提,現下明知他有多生氣,她卻不肯當面解釋,連打通電話道歉討饒都做不到。

顧亞牧想不透,她究竟存著什麽心態?她冷淡到近乎無情的地步,這教他如何忍受?

將手機塞回口袋,他跳上車,心情惡劣萬分的朝來時的路急馳回去。

回到公寓,打開門,迎接他的是一片漆黑寂靜,空氣中少了一抹熟悉的女人幽香。

原本他心裏還抱存著一絲希冀,期待她會主動等在這裏,找他當面解釋說清楚,但這一刻,面對一室的冷清漆黑,他心中最後的一抹期待也全然消失殆盡。

他沈著臉將燈打亮,略顯粗暴的扯去領帶和西裝外套,惱火的走到房間的露臺,煩躁的點了一根煙抽了起來。

對面B棟八樓公寓燈亮著,客廳有個人影。

她早回家了,卻不打算主動過來跟他厘清誤會,就短短幾步路的距離也不肯,完全沒打算取得他的諒解?!

看來,梁海寧耍狠的程度比梁海陽有過之而無不及!

胸臆間的怒火狂燃,煙一根接續著一根,他憤怒又煩躁,整個晚上不曾離開過露臺,佇立在寒風中緊緊盯著對面八樓公寓的動靜。

對面八樓公寓裏的燈光整晚不曾熄滅,梁海寧坐在沙發上思緒恍惚。

兩人各踞一方,各懷心思度過難以成眠又折磨的漫漫長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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